【关注】万哲：货币的未来

《2019年金融市场堪忧且“看不懂”，美联储十年来首次进入降息通道后，离岸和在岸人民币兑美元汇率翻番》破7 ”，全球市场一片哀悼，但有两种大宗商品价格涨势如虹——黄金和比特币。这一刻，世界货币史上最老和最新的“代言人”竟然形成了“统一战线”。这绝非偶然，也反映出货币未来发展的几个趋势。本文作者为盘古研究院学术委员、中国黄金集团总经济学家万哲，文章来自《财经》第18期2019年世界知识”。

2019年的金融市场令人担忧，也“看不懂”。 美联储十年来首次进入降息通道，人民币兑美元离岸和在岸汇率双双“破7”后，全球市场一片哀悼，但有两种商品价格像彩虹金和比特币一样上涨。 这一刻，世界货币史上最年长和最新的“代言人”竟然结成了“统一战线”。 这绝非偶然，也反映了未来货币发展的几个趋势。

比特币不会无限“免费”

当人们问，人类货币的未来在哪里？ 不能不提比特币。 2008年，来历不明、国籍不明的神秘黑客中本聪在秘密网络密码学讨论组发表论文，阐述了比特币的技术原理。 2009年初，比特币技术成功搭建并上线运行。 起初，它只是“极客”（美国俚语Geek的音译，指狂热于计算机和网络技术的具有非凡智慧的人）的爱好，没有市场价值。 此后，炒比特币的人数不断增加，交易量也稳步上升。 币值普遍快速上涨，不时出现较大波动。 2010 年，10,000 个比特币可以买一个披萨； 到2017年，一个比特币可以兑换2万美元或13万元人民币。

比特币出现在 2008 年金融危机之后。 随着美联储实施“量化宽松”Q币没用 比特币是未来的货币，全球主要货币政策拯救经济进入“狂欢”。 众说纷纭也达到了历史高潮。 此后，除了全球货币发行外，塞浦路斯金融崩溃和乌克兰危机等地缘经济和政治事件也助长了比特币的传播。 许多人甚至选择比特币作为“避险货币”。 在委内瑞拉，主权货币大幅贬值，比特币用户从2014年的几百人猛增至2016年底的8.5万人，一些公司甚至只接受比特币支付。 随后全球保护主义盛行，部分国家政策不确定性加剧，都成为比特币价格背后的推动力。

比特币已经诞生，但如何定义它仍然是一个悬而未决的问题。 人们争论比特币“不是货币”的主要原因通常是“比特币没有国家信用”。 诚然，“国家信用是国家垄断货币发行的基础”，但关键应该是“信用”而不是“国家”。 所谓货币，就是所有者与市场之间就交换权的契约，基本上是所有者之间的一种约定。 有一个国家为你的合同背书固然好，但如果有一种超越国家的背书方式呢？ 比特币本身并没有成为比特币。 它的快速发展和跨越式节点都表明，正是因为对“国家信用”的质疑，比特币才被市场广泛接受。 比特币不需要“国家信用”的背书，因为它本质上是对“国家信用”的挑战。

比特币作为一种新型的网络货币，究竟代表着某种“未来”还是“泡沫”？ 比特币的产生看似是技术的产物，其实不然。 技术只是辅助，意识形态才是根本。 比特币的主要特点是：第一，去中心化。 传统的货币发行，无论是金本位、银本位体系下，还是纸币为王的世界，甚至是Q币（腾讯推出的虚拟货币，通常1Q币=1元，一般9元交易Paipai.com）折扣，可用于购买QQ会员服务等），有发行人神一般的存在。 但比特币的发行过程仅由算法控制Q币没用 比特币是未来的货币，没有任何中央控制，所有政府和机构都对其没有影响力。 第二，没有通货膨胀。 受算法限制，比特币总量受控，永远不会超过2100万枚，避免了国家政府和央行政策要求导致的通货膨胀。 三是公开透明。 由技术产生，交易过程透明，交易成本低。

英国经济学家、新自由主义大师哈耶克写了一本书叫《货币的非国家化》，主张废除中央银行制度，允许私人发行货币，通过自由竞争发现“最好的货币”。 他的理由很明确：第一，历史经验证明，政府无法长期提供相对稳健的货币； 第二，政府会受到各种因素的影响，会不断增发货币，造成失业和通货膨胀； 第三，政府垄断会带来消费者福利的损失，货币发行权的垄断必然导致不好的结果。 比特币和哈耶克，两者在概念上是密切相关的。

但是，与国家信用背书的货币相比，比特币有天然的内生缺陷。 在人类历史上，民族国家概念的认同、国家信用的建立、法币体系的稳定，都经历了漫长的血与火的洗礼。 比特币还年轻！ 比特币的价值真的太不稳定了，暴涨暴跌是常态，半年涨100%以上，有时一夜之间腰斩。 一方面，这表明比特币不能作为价值标准。 另一方面表明比特币的持有者多为投机性投资，对实现比特币的货币流通功能不感兴趣。 比特币的另一个弱点是黑客攻击的威胁。 2011 年 6 月 19 日，全球最大的比特币交易商 Mt. Gox 遭遇安全漏洞，导致 1 个比特币的价格一度从 15 美元跌至 1 美分。 2011 年 8 月，比特币交易平台 MyBitcoin 遭到黑客攻击，78000 多枚比特币丢失，价值约 80 万美元。 在去中心化的金融系统中，如果任何一个环节被破坏，对整个系统来说都可能是灾难性的。 至于比特币与经济的关系，理论上消除通胀的同时，也带来了通缩风险。 此外，技术的开放性是比特币与生俱来的“精神价值”，这使得大量新型虚拟货币的竞争不可避免，同质化本身就会导致价值流失和内部崩塌。金子总会发光

回顾2019年最受瞩目的商品黄金，你会发现类似的逻辑。 自古以来，人们对黄金的喜爱不分国界、民族、贫富、长短。 大洋彼岸，中国大妈和印度新娘对黄金的痴迷从未减退； 其实最喜欢黄金的还是各国央行。 世界上几乎六分之一的黄金储备都在他们手里，而且近年来更是雪上加霜。 根据世界黄金协会发布的《黄金需求趋势》，2018年全球央行官方黄金储备增加651.5吨，同比增长74%，为有记录以来第二高。 固定汇率制脱钩后的新高。

中国正在测试该国首个中央银行数字货币 (CBDC) 的发行，如图所示在中国人民银行总部。

“金融大亨”索罗斯曾声称要用他的“反身性理论”证明黄金是世界上的“终极泡沫”，但他也投资黄金ETF，买入黄金公司股票。 他认为，除了从地下开采黄金的成本外，黄金定价几乎没有真正的基本面依据。 投资者买入黄金，是因为金价一直在上涨，并有望继续上涨，而上涨的价格本身就产生了需求。

正是一种避险心理，让黄金始终没有离开人们的视线，继续在高位运行。 在这种情绪的推动下，黄金与其他主权货币形成了一种权衡取舍的关系。 一般来说，大家认为黄金和美元是负相关的。 其实这要归功于二战后美元在世界经济中的重要地位。 高美元意味着美国经济良好； 美国经济好意味着世界经济好； 良好的世界经济意味着人们不那么厌恶风险，黄金价格也较低。 苏联解体后，金价一度跌至历史低位，甚至低于成本价，大量金矿关闭，美国人谈“黄金没用”，多国央行抛售黄金. 全球化趋势已定，黄金被认为是“应该扫进废纸堆”的东西。 2007年次贷危机发生时，美国经济奄奄一息，金价大幅上涨，这与近几年比特币的上涨逻辑如出一辙。

黄金是最终的反身性投资，通俗地说它的唯一价值就是人们认为它有价值并觉得他们需要它。 为什么需要黄金？ 需要来自信任。 和法定货币一样，人们手中的美元、英镑等无非就是一张纸。 为什么它们能够超越自身价值，成为市场上经久不衰的流通物？ 就是因为信用，背后是货币发行者，也就是国家的信用。 国家信用是在历史长河中锻造，在时代大熔炉中锤炼，是一点一滴积累和加权的价值。 例如，当前美元霸权的根源可以追溯到牙买加体系、布雷顿森林体系、二战后国际秩序的建立，以及二战的血洗和快速发展。战前的美国。 万物皆有来历，绝非平凡。

黄金的特殊地位也是如此。 在历史上，因其珍贵、稀少、稳定、携带方便、易分割等物理化学性质，成为一种广泛使用的等价交换。 这种“默契”的合作关系被如此广泛地使用，可能还需要另一个这样的历史跨度来撼动或改变它。 所以不难解释，即使在这个黄金最被认为“没用”的时代，央行依然在积极囤积。 在可预见的未来，黄金将长期作为一种潜在的货币，在国际储备、国际支付、国际结算等领域占有一席之地。

加密货币将成为“暴发户”

一些国家对比特币采取了严格的禁令，比如俄罗斯、厄瓜多尔、玻利维亚等，但这可能不是最好的方式。 完全否定数字货币的真实性和金融内涵，并不会减损其在交易中的实际意义。 除了管控，还需要反思的是，人们对真正的国家信用货币的失望和恐慌有多么强烈。

2008 年的全球金融危机并非空穴来风。 在全球化背景下，泛金融化或许已经从世界发展的推动者变成了阻碍。 由于各国政府倾向于通过加杠杆和举债来实现经济增长和繁荣，并在经济面临下行压力时动用“直升机撒钱”来满足临时需求，全球资产回报与劳动力回报之间的差距正在扩大，导致各国社会矛盾、阶级固化、内外撕裂都在加剧。 这种从经济危机蔓延到社会危机、政治危机，进而对经济产生负面影响的恶性循环可能已经形成，对货币的不信任和对政府的不信任。 二战后建立的国际秩序和范式可能正在崩塌，几十年来立足于世界的经济金融理论也遭遇了巨大挑战。 货币怎么会例外呢？ 在这个时代，无论是比特币、数字货币还是黄金，它所代表的情绪和信任，总会刺痛整个市场。 技术确实带来了突破，比特币背后的货币去中心化场景未来将成为家常便饭。 面对数字货币，选择性无知是一种欺骗，还是要顺势而为。

2019年，拥有27亿用户的脸书（Facebook）在其官网发布了一份关于其拟议的加密货币天秤座（Libra）的白皮书，宣称天秤座的使命是建立一种简单、无国界的货币并支持数十人。 为数十亿人服务的金融基础设施。 Libra 正在制定新的去中心化区块链、低波动性加密货币和智能合约平台的计划，为金融服务创新开辟新机遇。 尽管在美国参议院银行委员会的听证会上，多位联邦议员表达了对 Libra 的“不信任”，但这并不影响 Facebook 的新计划受到“传统世界”的高度关注。 当然，这不会是一条容易的路。 按照原计划，Libra 将于 2020 年上半年推出。但在多个监管机构对数字货币的审查力度加大的情况下，参与该项目的 5 个创始成员正在考虑退出。 Facebook 的最新声明是，在所有立法者的担忧都得到解决之前，该公司不会推出加密货币。

中国正在测试其首个中央银行数字货币（CBDC）的推出。 基于几个领域正在进行的试验，引入 CBDC 的时机已经成熟。 中国人民银行支付司相关人士也在近日的一次座谈会上表示，经过五年的研究，中国人民银行“几乎准备好推出自己的数字货币”，央行已经开始系统开发2018年工作。普遍认为，如果一切顺利，中国政府支持的数字货币可能会比Libra更早正式推出。 这种数字货币将采用两层操作系统。 央行会先将数字货币兑换给银行或其他经营机构，再由这些机构兑换给公众。 商业机构需要足额向央行缴纳准备金的100%。 央行数字货币仍然是央行的负债，由央行信用担保，具有无限的合法还款能力。 两级运行体系下，仍坚持集中管理模式，确保中央银行在交割过程中的中心地位。 简而言之，中国人民银行将控制中国的中央数字货币，居民可以在商业机构兑换。 当然，也有人质疑，这种数字货币与已经成为现实的货币数字化应用并没有本质区别。

从根本上说，人类货币形态的不断变化源于对现有货币体系和国际秩序框架的不信任。 换句话说，随着技术的进步，对现存秩序的质疑在现实生活中变得异化了。 这种不信任是有道理的，但也是不完整的。 因此，新的货币形式不仅挑战了现有货币体系的基础，而且由于自身的缺陷也无法形成新的货币体系。 从这个意义上说，比特币只是历史上的过客，Libra可能也只是过客，有主权背书的加密货币则另当别论。

货币形态演进背后的真正问题是，在不断快速运转、市场不断扩大和深化的时代，治理能力如何匹配？ 数字货币平台体现了互联网技术风险、金融风险和政策风险的多重管控和市场治理能力。 我们需要密切关注全球虚拟货币的发展变化。 可进一步完善相关监管统计制度和制度，放宽货币范围。 将新的高流动性支付工具纳入货币监控。 同时，应根据新时代的发展需要，统筹设计网络支付工具和网络金融的监管和司法保护体系。 还要借鉴国外监管立法经验，结合国情适时立法，明确我国电子货币和虚拟货币的含义、范围、属性、管理部门和责任，确认虚拟财产的法律地位。以及虚拟财产交易的合法性。 ■